痛了几分钟后又舒缓了,然后过一刻钟的样子,又开始疼痛。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苏末离意识到疼痛如此频繁,根本就不正常,只怕是产期提前了,自己这是临产前阵痛的发作。
她强忍着疼痛慢慢地站了起来,扶着腰艰难地走出了卧室,慢慢地走下了楼。
楼下,女佣安娜正在打扫卫生,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看到苏末离那一脸痛得有些苍白得过分的脸色吓了一大跳,急忙走上前扶住了她,叫道:“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末离无力地指了指门口,“快让人准备车,我肚子疼得厉害,只怕是要生了!”
安娜一听,慌得扯开嗓子直叫:“妮尔,赶紧让司机准备好车子,小姐要生了!”
正在厨房准备午餐的妮尔听了,急忙应了,拿起电话便打给了司机。
不一会儿,司机与两个女保镖匆匆赶来,几个人搀扶着苏末离上了车。
幸好从苏末离所住的地方到医院的车程不过十五分钟,再加上斯蒂夫听闻消息后早在医院办好了所有的手续,所以苏末离一赶到那里,便早早地就有医生与护士等候在那里了。
苏末离躺在推床*上,被护士推着匆匆赶往手术室。
她的旁边跟着女佣,司机,保镖,还有斯蒂夫,他们一脸焦急不安,而她的心害怕与忧伤,她强忍着疼痛看向斯蒂夫,“他知道吗?他会来吗?”
面对她期盼而又害怕的眼神,斯蒂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前这个一直被爱折磨却一直固执地不肯放弃爱的女孩。
良久,他才想张口的时候,护士却已经将他挡在了手术室外。
手术室在他眼前关闭,他看到苏末离痛苦地闭上了眼,两颗晶莹美丽的泪水悄悄地顺着眼角滚落而下......
连哲予没有赶来。
苏末离的心与身体一起痛着,她很绝望,意识有些模糊,可是身体在潜意识里遵循着医生的话语,一次次地用力,一次次地呐喊,汗水与泪水爬满了她整张脸,滑进嘴里,是无法言喻的苦涩。
尽管她拼尽了全力,孩子却始终不肯乖乖地降临,坚持到最后,她精疲力尽地晕了过去。
医生一见情况不妙,便立即实施剖*腹手术。
苏末离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四周一片惨白的病房里,而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有个男人站立在窗前,低着头默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有那么一刻,她有种错觉,觉得那个男人就是她日思夜想,从降临到这个世上就一直苦苦爱着依恋着的心爱男子。
可是,她知道他不是。
她心爱的男子的肩膀还要更宽些,身材更高大些。
他没有来。
而陪在自己身边的,只不过关心自己的斯蒂夫......
原来,她真的看错了他。
原来,就算是孩子也不能将他走远的脚步停下来。
原来,他们真的已经走到了绝迹,他们之间注定要来一场生死伤害,不是生,就是亡......
泪水悲伤成河,在她脸上汹涌奔腾。
斯蒂夫听得动静一惊,一回头,看到闭着眼睛默默流泪抽*搐的她,不由心一痛,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身边,从床头柜扯了纸巾替她轻轻地擦拭眼泪,温柔地说:“不要伤心。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绝望。他来过了,守了你一会儿,还抱了孩子很久,这才离开不久。”
他这辈子撒过很多谎,可都是对即将死在他手下的人撒下的弥天大谎,带着戏弄,带着血腥的残忍,还有滔天的罪恶。
可是,这一次,却是对自己关心着怜悯的小妹妹撒下的善意谎言,是柔情是担忧交汇的结果。
从苏末离进去产房,然后昏迷着被推出来的时候,看着她苍白而被泪水浸*湿的脸颊,痛苦的嘴角,有那么一刻,他发现自己真的真的很痛恨着那个曾经让他敬仰得五体投地,甘愿为了他肝脑涂地的男子。
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这样一个掏心掏肺的女子,这样一个苦苦等候始终不轻言放弃的女子,那个男人怎么可以一次次羞辱她伤害她?
便是他这个一直被人称做冷血屠夫的男人看了都禁不住心疼,为什么他却可以这么狠心地不前来呢?
他无法理解,无法宽容......
苏末离并没有因他的谎言而动心,可是却清醒过来,举起手用力地擦尽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淡淡地苦笑,“你何苦骗我?他有没有来,我知道。”
这一次,她是真的很确定他真的没有来。
因为,整间房间都没有他的气息,这样纯纯粹粹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是那般的清晰,无法骗过她。
“我没有......”斯蒂夫胀*红了脸,急着辩解。
苏末离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孩子呢?他在哪?是儿子,还是女儿?”
斯蒂夫听她问起,急忙说:“是个大胖小子。整整八斤重呢!我去给你把他抱过来!”
说着转身匆匆离开了病房。
儿子!果然是儿子。
虽然一直没有去医院检查男女,可她一直知道那就是儿子,仿佛与肚子里的孩子心有灵犀一般。
她的孩子终于降生了,只可惜她没有让他见到他的父亲,接下来的生活会更加艰难......
斯蒂夫将孩子抱在她怀里的时候,她看着孩子那张与连哲予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蛋,原本已经干涸的泪水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摸着他那淡淡的眉毛,那长长的眼睫毛,那高*挺精致的鼻子,那深深的人中,还有那张几乎连弧度都一模一样的薄唇,心里又欢喜又悲伤,禁不住凑脸近去,抱着孩子又亲又吻。
泪水糊了孩子一脸,原本一直沉睡着的孩子被惊扰了,睁开眼睛瞄了瞄她,嘴巴一瘪,就哇哇大哭了起来,一颗颗如珍珠般晶莹润泽的泪珠滚滚而落。
苏末离听着那响亮的哭声,却幸福地笑了,流着泪轻柔地一点一点吻去他的泪水,轻轻地哼起了童谣。
孩子一听到她的声音,便像打了一针镇定剂一般,瞬间就止了哭,瞪着一双湛蓝如玻璃珠一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咧唇一笑,一只白胖胖的手就伸到了她脸上,无意识地挥动着,摸去了苏末离脸上不少的泪水。
原本只是小孩无意识的行为,苏末离的心却柔软成了一汪温柔的春水,只觉得孩子不忍看她伤心,所以在安慰她呢!
或许,这就是上帝在残忍的夺去她的东西后,又怜悯地赐给了她一件最最纯美最最珍贵的礼物呢!
“宝宝!妈妈爱你!”苏末离轻轻地呼唤着他,对着孩子傻傻地笑。
孩子却突然闭上眼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将一根白胖胖,柔嫩嫩的手指塞进了嘴里,‘吧嗒吧嗒’有滋有味地吮*吸起来。
苏末离意识到他一定是饿了,便急忙撩*开衣服想要喂他。
一片雪白柔嫩的酥*胸就这样突兀地闯入眼里,斯蒂夫脸莫名地一红,急忙别过脸去,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
苏末离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地不妥,只是一味地想让孩子能够喝自己的奶*水,然后快快地长大。
但是孩子用力的吮*吸让她很有些疼痛,连带着腹部的那道伤口也痛了起来,但是为了不惊动孩子,她咬牙忍着,生生地将痛楚的呻*吟声吞回了肚子里。
只可惜,孩子的努力吮*吸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烦躁不安地吮*吸了好一会之后,突然间吐了出来,张开大嘴极其不满地哇哇大哭起来。
苏末离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了,急得要命,抱着孩子也无助地哭了起来,“宝宝?宝宝?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了?”
斯蒂夫听得身后那不小的折腾,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是你没有奶*水,我去让让佣人进来冲泡奶粉。”
“是这样么?”苏末离抬起一张泪痕斑斑的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无助得就像一头迷路的麋鹿,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半毫的坚强。
再坚强再无情的人,在面对那样一个脆弱美丽的精灵时,都会变得软弱,只可惜连哲予不会。
斯蒂夫暗叹,对她说道:“试试看就知道了。”
“那你赶紧去吧!”苏末离急切地说。
斯蒂夫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安娜匆匆地推门而入,一阵忙碌后,便接过孩子抱在了怀里。
苏末离很不安心地看着她,“你喂过孩子吗?那牛奶烫不烫?”
安娜笑道:“我虽然还没结婚,不过我帮着我母亲带过弟弟妹妹,也算有实践经验了。而这牛奶,我已经滴在手背上试过了,温度正正好,你就放心吧!”
“是吗?这就好!”苏末离这才安心了,疲惫不堪地靠在了床*上,虚弱地侧着头看着孩子用力地吮*吸着奶嘴。
尽管身体累心累得想就此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可是就怎么都没舍得闭上眼睛。
孩子是她的一切......
最后,孩子吃饱喝足了,打了个饱嗝,然后窝在安娜的怀里香甜地睡了过去。
安娜笑着站了起来,放在了方才斯蒂夫令护士推过来的婴儿床*上,小心翼翼地给孩子盖上柔软的被子,笑着叹息,“他长得好帅啊!以后一定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帅哥!”
苏末离笑笑,却没有说话。
连哲予那么帅,不了解他的女孩子的确很容易坠入对他不切实际的单相思中,可是接触他之后,只怕就不会是爱了,而是恐惧了。
他的性子实在太冷太冷,狠起来就不像人!
他这样地爱过去的苏末离,这样地爱他,可是却都可以做到如此的狠厉无情,所有的原因,都不过是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太多常人无法承受的灾难。
一见钟情的女孩诬陷他的母亲,陷他们母子于尴尬而困苦的境地,父亲、爷爷、妹妹折磨他羞辱他欺骗他,甚至于想杀害他。
那么多可怕的遭遇没有将他变成一个恶魔,算是老天爷对他的怜悯了。
可是尽管这样,他的心理还是有了极大的问题,敏感、多疑、自负、不敢接受也不敢付出是让人最不能忍受的缺点。
这样的男人,长得再帅又如何?
就算有女人死心塌地地爱着他,他又怎么抓*住幸福的翅膀,不让它远走高飞呢?
她绝对不会让孩子变成这样的!
她要做孩子的守护天使,为他劈荆斩棘,让他得到所有他应该得到的一切。
苏末离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等到伤口差不多痊愈之后才出了院。
由于她的身体没办法分泌*出奶*水喂养孩子,再加上她身体弱,医生不主张她亲自喂养,所以斯蒂夫特意找了一个奶*水充足的奶妈喂养孩子。
奶妈的奶*水又充足又营养,不过半个月,孩子就很明显地长胖长高了,苏末离抱在手上感觉沉沉的。
回到家后,苏末离天天躺床*上静养,日子过得很闲散,只是尽管每天进食很多滋补的汤水,仍然不见长肉,身体反而比怀*孕前还瘦弱了,每当她站在窗口的时候,斯蒂夫都禁不住担心窗外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就会把她给带走了。
他知道她表面上快快乐乐的,可是心里很苦。
只要连哲予一天不回来,她便不会有真正的快乐与幸福。
他很想很想帮她,冒着大不敬的罪名将连哲予绑架到这里来,可是那个人就如在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根本就找不到......
他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转眼飞逝,不知不觉中,孩子已经一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眉眼间英气逼人,比他爸爸少几分阴柔,多几分硬朗。
最主要的是生性活泼开朗,屋里屋外,总是能够听到他清脆而响亮的笑声四下飘扬。